为了一个承诺，她风雨无阻坚持了14年
“中国好人”陈艳辉。康世奇摄
一个承诺能坚持多久？对陈艳辉来说，它是14年，也是患者孙秀芳生命最后的日子。14年里，陈艳辉经历了无数风雨、艰辛，但她始终无怨无悔地走在践行诺言的路上，展现了一名医务工作者的大爱无疆，展现了一名普通女性的可贵品质……
“只要她还活着，下胃管的事儿我包了！”
57岁的陈艳辉是吉林省松原市乾安县中医医院病案科科长，1986年参加工作至今，已在医院工作35年，先后在急诊、内科、外科做过护理工作。
2006年5月的一天，乾安县余字乡吕字村53岁村民孙秀芳因中风住进乾安县中医医院，当时42岁的陈艳辉是她的责任护士。住院期间，陈艳辉查房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：每到吃饭的时候，别的患者和家属都在用餐，而孙秀芳的爱人付玉峰总蹲在病房门前吃香瓜。“这个人咋这么喜欢吃瓜啊？”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，原来前几年孙秀芳做了乳腺癌手术，本来家境就不富裕，家底一下子都被折腾光了。旧病未除，又添新病，现在老付连吃饭都困难，香瓜是自己地里种的，为了省点饭钱，老付是拿香瓜当饭吃、当水喝呢。
尽管连饭都不舍得吃，但付玉峰对老伴儿那是一百个好，按照医嘱，按时为没有知觉的老伴儿翻身、按摩。目睹此情此景，陈艳辉很受感动。
陈艳辉和付玉峰在交谈。康世奇摄
孙秀芳住了两个多月院，病情并未好转，被临床判定为“植物人”，只能靠下胃管、进流食维系生命。医生好心劝付玉峰，“还是回家住吧，反正在哪都是插胃管，回家还能省点儿钱。”
“在医院里靠根管子人还能活着，回家了，7天就得换一次胃管，咋办呢？”老实巴交的付玉峰愁眉不展。看到这个情景，陈艳辉心里一软，冲口而出：“你们放心出院吧，下胃管的事儿我负责。”“你能给换几次？一次两次不顶用，到时候不还得折腾回来？”面对付玉峰的疑虑，陈艳辉给出一个承诺：“只要她还活着，下胃管的事儿我包了！”
“今天没空，后天没时间，那还叫什么承诺啊！”
“吕字村离乾安县城有二十多公里，那些年还是土路，没有公共汽车，每次我都得打出租车往返，一个来回就得50元，14年里，我跑了将近200趟……”回忆起这些年的吕字村之行，陈艳辉眼中泪光闪现。
“第一次上门去给孙秀芳下胃管，说实在话，我犹豫了也害怕了。”陈艳辉回忆称，她到了孙秀芳家，老付在院门外接她，一进院她就看到老付为孙秀芳准备的殡葬用品，“当时我的心‘咯噔’一下，不是怕殡葬用品，作为医护人员，生生死死早已经见怪不怪了。害怕和犹豫的是——下胃管是护理操作中风险最大的项目之一，下不好是会出人命的。轻则要反复几次，其间患者会憋得脸色青紫，重则人能直接‘过去’，这次的患者是‘植物人’，没有丝毫配合意识，还不具备吞咽功能，风险更大。在医院下胃管，有问题还能抢救，在这里，要是把人下‘过去’了，那可是摊上大事了。”陈艳辉正担忧时，耳边响起老付的话语：“陈护士，你咋不往里走啦？”“我有20年的护理经验，操作技巧娴熟，没事的！”陈艳辉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边迅速调整状态，进屋为孙秀芳下好了胃管。
陈艳辉在为孙秀芳换胃管。（资料图片）
“那时的胃管是塑料的，7天就得换一次，因为管子在胃里时间长了会变硬，给患者翻身或者移动容易引起胃出血。”就这样，陈艳辉一个星期要去一次吕字村，直到后来胃管变成硅胶材质的，更换时间延长至20多天一次，情况才略有好转。
“14年里，我只有带弟弟去北京看病，当时实在赶不回来，让老付请了医生和护士上门帮助孙秀芳换过一次胃管外，从没耽误过。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：既然承诺了，你就要做到，你今天没空，后天没时间，那还叫什么承诺啊！”
2009年，抗击禽流感期间，陈艳辉在为儿子筹备婚礼时，临危受命，赶往疑似患者留验站。临行前，她给老付打电话，“我这一次不知道要去多久，要是到日子我还没上门，你就去医院请人换吧。”老付答复：“我等你。”一边是儿子即将办婚礼，一边是对孙秀芳的牵挂，一边是对留验站中疑似患者的照料和观察，陈艳辉打起精神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，直至儿子婚礼前一天，留验站“警报”解除，陈艳辉经确认安全无风险后，立即让赶来参加婚礼的同学开车拉她去吕字村为孙秀芳换了胃管，然后才回家操办儿子婚礼。
“姐，你都这样了，咋还不顾自己呢？”
有一年冬天，陈艳辉父亲过生日，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，正吃喝呢，老付突然打来电话说孙秀芳已经好几天没有大便了，腹胀得像扣个小盆儿似的。陈艳辉听罢，猜想不是便秘的事，怀疑可能是尿潴留所致。
平时陈艳辉舍不得买衣服，老爸心疼女儿，特意出钱让她买了一件大衣。“走的着急，也没想到换衣服，我穿着新衣服就去了。”陈艳辉备齐药品和相关用品，乘出租车赶到吕字村，“没想到我去的时候她刚刚拉了一被窝，我一掀被子，大便蹭了我一身。”经过细致检查后，陈艳辉确认孙秀芳的症状为尿潴留。处置完毕，又反复叮嘱老付每天如何进行膀胱冲洗，直到老付记住了她才离开。回家后，她悄悄把大衣送去清理，没敢让老父亲知道，怕家人心疼，“这事我瞒了家里很多年，每次去吕字村回来晚了，我都说医院临时有事或者来患者了，家里有时不给留饭，我都说吃过了。”
一个周六晚上，陈艳辉刚端起饭碗，老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，说孙秀芳臀部又红又热，还有水泡。陈艳辉一听，就判断是褥疮，一边安慰老付不要着急，一边去找祛腐生肌膏和其他物品，然后让儿子开车拉她到吕字村。“当时患处已经烂出坑了，清创后都能放进去一个小馒头了。”陈艳辉叮嘱老付按时给孙秀芳换药、翻身，半个月后，褥疮好了。
这个小房子里曾住过陈艳辉牵挂的患者，也见证了她践行承诺的过程。康世奇摄
2018年的一天，陈艳辉在一次常规检查中发现罹患宫颈癌，“当时我就哭了，咋就得了这个病呢？我特别不敢相信。”就在她给省城长春的医生打电话预约完次日赴长手术时，她接到老付的电话，她二话没说，找了三个志愿者一起赶往老付家。“当时，我给孙秀芳下胃管的事儿被媒体报道出去了，然后我加入了一个志愿者微信群，很多人联系我，让我用车找他们。”陈艳辉回忆说。
返程时，一个志愿者忍不住问道：“陈姐，刚才老付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边，问你是不是有事了，他说你眼睛红肿，好像哭过。”这一刻，陈艳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瞬间泪崩，和大家讲述了事情经过。三个志愿者都哭了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：“姐，你都这样了，咋还不顾自己呢？”第二天，陈艳辉去长春做了手术，身体还未完全恢复，就回到了乾安，因为吕字村有她的承诺，有她牵挂的患者。
“好人，绝对的好人！”
“陈护士是个好人，绝对的好人！”提起陈艳辉，老付直竖大拇指。“人家陈护士和咱一不沾亲，二不带故，这么多年，来给我老伴儿下胃管，一分钱不收，自己还搭车费和胃管钱，花了3万多块钱，这份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。”付玉峰说，“当初医生说了，类似的患者最长活了14个月，我老伴儿活了14年，多亏有陈护士。”“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，孙秀芳能活这么久，离不开老付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，他们的感情也感动了我。因为这份感动，我一直坚守着承诺，想帮他们圆有一个完整的家的梦。”陈艳辉说。
“陈护士不容易，风雨无阻往咱这儿跑。有一年冬天，雪下得特别大，出租车一打滑，翻了，幸好路边沟里的积雪够厚够结实，把车给托住了，不然后果太可怕了！”老付回忆说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陈艳辉硬是没说，若无其事地给孙秀芳下了胃管就离开了。几年后，在一次聊天中，老付才得知此事，“她这是用生命在兑现承诺啊！”
陈艳辉的笑容能给患者带去希望和力量。康世奇摄
2020年5月，孙秀芳病故，陈艳辉再次承诺：要继续帮助老付解决日常生活难题。“今年夏天特别热，我寻思买一个电风扇，结果陈护士知道了，立马买了一个让人捎过来。平时家里有啥事，她也都帮着过问和张罗。”老付说。
陈艳辉的善举还在继续。作为一名普通护士，她用真诚与责任无私帮助贫困患者，体现了医务工作者坚守承诺的高尚情操。